水果硬糖

睡前突发奇想搞了下1551 

在那天到来之前,朴智旻一直只吃某个品牌的维生素软糖,巴掌大一包,彩虹色的糖果拇指大小,很软,含在嘴里,很轻易就被牙齿切割成不规则的半透明碎块。但那天金硕珍掏出口袋中的糖盒,倒出一粒红色的硬糖问他“最后一颗,要吗”,那就是他改变的开端。

通红的糖果躺在对方白皙的掌心,横在一摊杂乱纠缠的掌纹上方,仿佛一颗失去机动能力的心脏。

朴智旻慎重地用两根手指拈起那颗糖,举到自己眼前端详。金硕珍看着他这副小心翼翼的样子,弯起眼睛笑了。

他们站在后台,脸上的妆容都还没卸,昏暗的光影里唯一的亮色是朴智旻眼下的碎钻,金硕珍指着他的眼睛说:“这样看好漂亮啊,像星星。”

朴智旻小声问:“哥哥喜欢吗?”

金硕珍对他摇头:“我不适合这个风格,算了吧。”

而事实上朴智旻想问的才不是对方喜不喜欢他的眼妆,他想问的是——“那我呢,哥哥,你喜欢吗?”

这句话已经压在他心里整整7年。

十八岁那年,朴智旻从釜山跑来首尔,他在公司走廊里遇到金硕珍。那时候金硕珍二十岁,可能是刚结束完练习,光洁的额上滚落大滴大滴的汗水,眼睛很圆,看人的时候无辜得像幼生期的动物。他站在一扇推开的窗前,阳光斜着投射到身上,显得金灿灿毛茸茸。

当时朴智旻在跟负责接待他的室长谈话,一面确认着“什么时候可以去宿舍?”一面偷偷用余光打量不远处那个逆光站立的人,一心二用,十分繁忙。高中生那颗活泼泼的心脏在胸腔里不安地狂跳,脑海被许许多多想法塞到过载——原来首尔有这么好看的人,我可以跟他做朋友吗?我们会以怎样的开场白进行对话呢?

他们第一次交谈的地点是在宿舍。

朴智旻提着行李箱上楼,忐忑地按下门铃,天公作美,是金硕珍来开的门。

第二次见面,金硕珍穿一件浅粉色卫衣,衣服有点大,他手指被遮住一半,只露出半截葱白指尖,他好像刚睡醒,眼里蒙着一层水雾,整个人看起来和身上的衣服是如出一辙的柔软质感。开门后金硕珍说的第一句话是:“新来的?”

朴智旻看见他的瞬间就没出息的丧失了语言组织能力,只会呆站在门口仰着头发愣。金硕珍难得遇到个这么傻的小孩,免不了想逗人玩玩,故意清清嗓子说:“知道规矩吗?要进来的话,就先唱个歌来听听吧。”

朴智旻的随身听里存储着很多情歌,有沧桑的男声也有甜蜜的女声,有唱恋爱的幸福也有唱被爱情伤透的辛酸。在金硕珍提议时,他认真地惊慌了几分钟,脑子里跑马灯式的蹿过一堆歌名,箭头统统指向“初恋”。可惜金硕珍太有分寸,知道逗弄人最讲究点到为止,并没有真正为难他,在朴智旻开口之前就大方让出进门的空间。导致他松一口气的同时也有些遗憾,尽管他并不知道自己具体在遗憾什么。

高中生还不知道十八岁的自己已经被一种名为爱情的诅咒缠上了身。幸运的是,少年人的爱宛若潮水,是朝生暮死的小精灵,出现得快,消亡得更快,不幸的是,即使朝生暮死,也经不起日日造访,时时回温。

练习生时期的宿舍很小,塞下七个人更是挤得很,仅有的两间浴室总是格外吃香,为了赶时间,男生们无师自通了结伴洗澡的省时妙招。平时朴智旻习惯跟自己的同岁朋友金泰亨共享浴室,但偶尔也有被迫拆伙的时候。比如某一天金硕珍突然造访他的房间,探头问:“跟我一起洗吗?”

他在听清这句邀请时感觉心脏像是被一双手一下子攥紧了,整个人恍恍惚惚,在浴室脱衣服的时候差点绊倒。金硕珍好心扶了他一把,对方的手先在他手臂上着陆,后来不知怎么的过渡到他小腹。他听到金硕珍用一种可爱的语气感慨:“哇,腹肌真的很厉害。”

这句话像个隐秘的讯号,他身上那块被对方手掌贴着的皮肤迅速开始发烫,泛红,一团看不见的火焰以那里为圆心烧起来,一路烧进他狭窄的心室,劈啪作响。

五平米的浴室平时用着总嫌弃挤得很,这一刻却无端显得宽敞起来。朴智旻获得冲水的优先权,四十二度的热水从他头上浇下,形成一道天然屏障,他得以光明正大的打量在一边哼着小曲搓泡泡的金硕珍。

浴室里的灯不知用了多久,光线是糊成一团的橙黄色,金硕珍原本白皙的皮肤被这光照得像便利店中放在收银台边出售的感动蛋蛋黄,看起来很美味,只可惜不能让他享用。朴智旻视线最后落在对方后腰上两个浅浅的凹陷里,他看得很专注,甚至鬼使神差地伸手去摸,金硕珍被他吓了一跳,神色戒备地问:“你干嘛?”

朴智旻看看他,再伸手摸自己后腰,露出一个傻兮兮的笑,他找到了两个人的共同点,一时间有些得意忘形,献宝似的转身炫耀到:“原来哥有的我也有啊。”

金硕珍手上托着一团泡沫,像托着一朵云,他斜着眼睛看他,把那团云抹在朴智旻身上,哭笑不得:“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

朴智旻条件反射地想反驳“我马上就要成年了”,但他知道金硕珍说的并不是生理意义上的成年,他就算在今天零点过后步入自己的二十岁,金硕珍依旧会站在他面前,用一种有点伤人的语气说“你怎么还没长大?”

在意识到这一点以后朴智旻不可避免地有点难过,他在淋喷头下,整个人是湿的,心脏也是湿的,眼眶里刚酝酿出一滴温热眼泪转瞬就融化在更烫的水里,好似无事发生。

金硕珍看不出他的异常,或者是看出了也没有当回事,他若无其事地戳他,指尖抵在他后腰的浅坑中。

“交换吧,我要冲水了。”

后来朴智旻老是控制不住地回忆起这一天,越是不想在意越是在意,他陷在金硕珍像蛋黄一样很好吃又不能吃的躯体里,陷在他的后腰上和自己位置相似的凹陷里,陷在那天男孩子被热水器中流出的热水完美藏匿的眼泪里,想逃脱却找不到方向。

他困惑地想,我是病了吗?朴智旻心中的金硕珍最开始是一团粉色棉花糖,柔软可亲,碰一下粘一手糖丝,后来对方不知怎么的成了洪水猛兽,不再甜也不再香,张牙舞爪,一出现就要让他整个人方寸大乱,为了避免让自己陷入异常,他只好躲着他。

这种行为很快被金硕珍识破,他在练习室叫住他,手撑在他脸侧,那张漂亮的脸距离他只有十公分,美色当前,视觉心灵遭遇双重暴击,过近的距离让朴智旻觉得自己变成了一条砧板上的鱼,只好虚张声势狂甩尾巴:“哥这是做什么?”

金硕珍抬眼看他,似笑非笑:“该我问你才对吧,为什么躲我?”

朴智旻心里有鬼,不敢跟他对视:“哥不要问啦,是我自己的问题,调整好就没事了。”

金硕珍看他:“真不说?”

朴智旻咬牙点头,于是他又被放过一次。

结果这一次他被更大的失落击中,原来金硕珍的包容不是解药,而是另一种毒药,让他愈发不满足。

不得已之下,朴智旻换了种躲法,改为躲起来观察对方——他专注地看着金硕珍跟别人交谈,吃饭,打闹,心脏又酸又涨,终于萌生出一种想要把对方占为己有,牢牢圈在身边的念头。

他被金硕珍抓去直播,故意在直播中半真半假地指责道:“不要露出这种样子啊哥,这样的哥只要给我们看就够了”

实际心里想的却是:这样的那样的哥哥,不能只让我看到吗? 

金硕珍敏锐地捕捉到到他话音里的一丝微妙,迅速换了话题,转而说起并不好笑的大叔gag。

他便又低下头叹气,真过分啊,哥哥,总是跑得这么快,一点机会都不给别人留。

金硕珍在他身边夸张地笑起来,整个人都在抖动,他在他表演成分十足的笑声里举起白旗,被迫迎合,服务到位地撕开棒棒糖的包装,把糖球塞进他嘴里。

金硕珍舔了一口,惊讶道:“胡萝卜味?”

朴智旻半信半疑,把糖抽回来闻了闻,哪里是什么胡萝卜味,明明是另一种甜腻的香气——洪水猛兽消失了,那团粉色的棉花糖换成更大的体型,又气势汹汹地杀了回来。

出道后接到过很多采访,其中理想型是根本绕不开的问题,朴智旻回回都要竖起耳朵听金硕珍的答案,甚至私下去盘问:“哥,喜欢你的人和你喜欢的人,你会选择哪一种?”

金硕珍以为他脑筋搭错想恋爱,对他叮嘱八百遍“非要谈的话一定要藏严实不要被发现”,朴智旻只能对天发誓自己没有自毁前程的想法,金硕珍终于肯停止说教,对他翻白眼:“那你问这个干嘛?”

“就……好奇嘛。”

他继续追问:“答案呢,哥哥,你会选那种?”

金硕珍说:“我喜欢的吧。”

这是朴智旻意料之中的答案,但他还是没忍住多嘴了一句:“喜欢你的不好吗。”

“被感动和喜欢是两码事,哪能混在一起。”

金硕珍冷酷地回答,顺便推着他进保姆车:“动作快一点,我们要迟到了。”

好像就是从那时起,他开始一次又一次地意识到金硕珍的无情。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人爱金硕珍,朴智旻在他们中间享有一定优势,能够以比较近的距离站在金硕珍身后,可以用成员、弟弟、朋友等多重身份热烈地投进他的怀抱。但他同时也知道,自己和他们没有什么不同……即使金硕珍愿意对他微笑,甚至主动牵起他的手,他也只能在他许可的时间和范围对他亲近,这道界限一开始就存在,永远不能被拆解。

别再靠近了,再过来一点,我们之间就完蛋了。

他从金硕珍的眼中读出这一则警告,为了维持住现有的平衡,他只能沉默地站在那道边界旁,渐渐习惯对方有保留的付出,一千次想触碰,又一千零一次收回手。

多么悲哀,高中时他不懂的东西现在终于懂得了,却宁可时光倒流,自己永远不要触碰到这层真实。

他的爱情,他的真心,就像这一颗夹在他手指间的水果硬糖,因为生生从胸腔里剖出来,从而不再柔软,也无法跳动。他曾单方面把这颗心送给金硕珍,不料最后又兜兜转转回到他手里。

朴智旻难过地把糖塞进口腔,高热环境中,草莓味糖球开始缓慢消融,又甜又苦。他突然地伤感,牙齿抵上糖果狠狠压下,发出清脆的一声响——原来无法传递的真心化成齑粉,竟然是这么轻易的一件事啊。

---End---

line出的21软糖我跑了7家便利店都没发现rj,我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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